长干净的手落在他的头发上,有些犹豫地顺顺毛,短硬的头发扎在掌心,狼崽一样。</p>
“我不知道。”俞还直接说了不知道,撤回手,“或许你该当面问一问他。”</p>
“俞还?”冯究望却对他刚才的举动表示疑惑。</p>
“嗯?”俞还选择装傻。</p>
冯究望缓慢看了他一眼,没再提这茬。</p>
“我问过他。”冯究望说。</p>
“你爸爸怎么说?”</p>
冯究望像在回忆:“他什么也没说。”</p>
那时候他刚知道陈芳梅的存在,当着女人的面,他问冯琛:“那我妈算什么?”</p>
冯琛没有回答。</p>
冯究望心里有了答案。母亲是白玫瑰,是余留在心底鲜艳的红色,是曾经的挚爱同样也是个死人。</p>
死人和活人怎么比。</p>
死人听不见回答,可是活人听得见啊。</p>
冯琛无论回答什么,陈芳梅都会难堪,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很难堪。</p>
少年人恣意妄为,性格张狂又不服管教,从不体谅大人的难处——那是他们给他下的定论,并且在后来的那件事情上更加印证了他们的想法。</p>
“私底下叫你老师真的好奇怪,明明我们都这么熟了。”冯究望再次提到这件事。</p>
俞还立马瞪眼:“那也不能直接叫我名字!”</p>
“为什么?”</p>
“我是你长辈。”</p>
冯究望想了想,“那叫哥?”</p>
俞还挑不出毛病,可直觉自己不应该答应,那边冯究望催促道:“他们不是都叫你‘俞哥’吗?”</p>
他只能说:“可、可以吧?”</p>
“噢。”冯究望说,“哥。”</p>
少年的声音低沉,像拨动一根琴弦余音在胸口震颤。</p>
俞还没想到只是差一个字区别会这么大,这无形中又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。他露出明显的苦恼表情,冯究望心里又滋生出其他念头,很突兀地往窗外看。</p>
俞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心里咯噔一下。</p>
冯究望在看他进店之前站的那个位置。</p>
——他看到了。</p>
俞还刚才站在外面和另外一个人说话。</p>
“我可以问吗?”冯究望说。</p>
俞还的脊背僵直,隐隐泛着酸,紧绷的那口气呼出来,有些狼狈地认命了。</p>
“我说不可以有用吗?”</p>
“或许有?”冯究望说,“真是好巧啊,又被我看到了,哥。”</p>
他现在叫“哥”有种莫名的嘲讽感。</p>
俞还一想到自己之前的举动都被男孩尽收眼底,他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,还听自己讲那些有的没的狗屁不通的道理——说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。</p>
他羞耻的满脸通红,眼里水汪汪一片,睫毛在颤,像摇摇欲坠的蝴蝶翅膀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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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小时前。</p>
冯究望刚好退出游戏,抬头便看到玻璃窗外背对着俞还讲话的男人。</p>
他还是只有一个背影。</p>
和俞还差不多的身高,穿得西装革履,隐约能看到耳后的眼镜框架。</p>
冯究望掏出手机,放大再放大却不是为了照清楚那个男人的脸。</p>
他在看俞还。</p>
那男人什么举动他反而一点兴趣没有,只是俞还又露出那样生动的神情,嘴唇抿得紧紧的,眼神冷淡,连笑都不笑一下。</p>
他明明很擅长微笑,现在却不能好好的维持。</p>
冯究望忽然觉得无趣,放下手机不去看了,只是看着手机上的时间,直到它跳到十二点整,俞还僵硬地走进门,冯究望当做没事人把薯条推到俞还面前。</p>
他的确没有骗俞还。</p>
薯条沾番茄酱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带甜味的零食。</p>
——现在我把它给你了。</p>
希望可以安慰到受伤的小动物。</p>